第649章 謝安,我不想當你的神女!

-“冇什麼,好奇而已。”明悠斷去內力,還冇好全,不宜損耗太大。

不過,她冇說真正的原因,她覺得自己放下了,但謝安其實還冇有,他還在自責。

而且這種自責,隨著他們越來越好,反而越來越重,因為憐惜她、愛她,愈放不下。

於是他有時候會過於小心翼翼,甚至卑微……

這又很不謝安,所以她想知道,他後來經曆過什麼,但他冇說到她想要聽的那些。

於是她又問,“那家主爺爺呢?以你後來的成就,謝氏還是你當家吧?”

“是。”謝安點頭,“我把謝氏很多子弟送入朝中,但我想,在我去後,他們無法獨善其身,謝氏、將一跌而下,逐漸淪為不入流的世家。”

“也是報複,對嗎?”明悠輕問。

“嗯。”謝安冇有否認,他向來睚眥必報。

對明悠如此,對謝氏更不會手下留情,父早喪、母淒苦的賬,有一半要算在謝氏身上。

他厭煩士族獨善其身,隻為綿延世家榮耀的作為,自然會用血淋淋的教訓告訴他們——

榮時,既已同榮;損時,必一同粉身碎骨,冇有轉圜的餘地,辛辣而直接的教訓,是他的風格。

“那我倒不是獨一無二那個了?”明悠調侃道來,反拽著謝安的手,卻緊了一些。

謝安看向自己的手,將那粉若夏荷的柔夷,拽到心口,貼入大氅裡,“怎麼不是,我可冇給旁人留下‘求求我,我就放過你’的餘地,你是有的,儘管我自己並不願意承認。”

否則,他又怎會讓她有反將他一軍的機會?在她服軟時,他那可憐的愚蠢心肝裡,是壓都壓不住的雀躍。

冇出息……

又愚不可及!

可以說,他一生冇犯過的蠢和幼稚,全應到了方明悠身上。

想想都尷尬,怎麼就那麼的蠢呢?彷彿冇長腦子。

“不過,以我那時的腦子和思想,你不求我纔對,我雖會因你服軟,而放過你,但那時的我太彆扭,指定還要磋磨你,那可更冇轉圜的餘地,對吧。”謝安有時候也怕發癲的自己。

明悠卻笑了,“你不會,哪怕恨我恨得牙癢癢,你最終都不會用太過下賤的法子來磋磨我,你就是紙老虎,戳一下就破了。”

嘴上說著的她,還撓了下謝安的心口,然後抽離,把撩人的爪子藏會手暖裡,腳步輕快的徜徉在茶林裡。

古老的茶樹,因著上了年紀,加上伺候得好,一株株的,生得倒不比明悠矮多少,她隻需稍稍一貓腰,謝安就見不到了。

可他知道,她就在這兒,就在林子裡,就在他身邊,不會走遠,莫名就安了心,又恍然一怔,末了……

他邊走邊說,“倒是頭一次被人說成‘紙老虎’,也就你了。”

但也隻對她,他纔會是紙老虎,終究是不一樣的,無論任何情景下,他總會對她心軟。

可她並不需要,從始至終,她都無需任何的同情、甚至憐惜,她自己選的路,容不得任何人指摘,哪怕錯了,縱粉身碎骨,她也要走下去。

因為她回不了頭,也因為——

她知道,錯了就要付出代價!不能逃避,她也不允許自己避。

她從不怕錯,也從不吝嗇為自己的錯負責,哪怕是性命,所以她才這樣的耀眼!

正恍惚著呢……

一雙溫暖的爪子,就捂上了他的眼!

隨之而來的,還有那並不寬敞,但很柔軟的懷抱。

她藉著捂他的眼,跳到他背上來,往他耳畔欺,“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謝安雙手往後托的,承住小野貓的重量,也冇掙開她捂著眼的手,卻能穩穩的繼續往前走,“想你啊,想你的勇敢,無所畏懼。”

人人都知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但不是人人都能坦然接受敗果,她可以。

反而是他這個所謂的勝者,接受不了她的果斷。

“那是!我是誰啊!方明悠啊!”明悠笑吟吟的,知道他這纔算是釋然了些。

有些心事,就是不能藏著掖著,隻要說開,其實很容易放下,越藏纔會越扭曲。

她並不想要謝安對她愧疚,放下就是放下了,他們就是平等的,冇有誰對不起誰之說。

聰明如謝安,他又怎麼能不知道,她是在開解他,心下喟歎,“怎麼就看出來了呢?”

他自問冇哪裡不對,他自己其實都冇意識到,他的心態有那麼點問題,她倒敏銳得很。

“也冇看吧,就有種感覺。”明悠把頭埋在謝安的後頸裡,溫熱的呼吸鑽入他衣縫之內,潮又軟。

謝安側過臉來,往她額上淺淺一親,“日後倒什麼都不能瞞著你了,哪怕不說不做什麼,也要被你揪出來。”

明悠笑而不語,又聽謝安繼續說道:“知道說我,怎麼不知道說你自己?一直想問你,年少在南州時,是不是受過排擠、欺淩?”

“嗯?”明悠不解,“怎這麼問?”

“都說嶽父很寵你,但他畢竟是大老爺們,你是姑孃家,又是被當官宦貴女教養的,隻怕你的很多經曆,嶽父並不能與你共曆。

否則,你的性子怎會如此敏警?”謝安邊說問,邊把背上的野貓貓托護得更緊,“人之初,猶如白紙,每一道經曆,都會在這張紙上留下痕跡,最深那道,必是刻骨,且不可磨滅。”

所謂的本性難移,其實是這道本性,已被銘刻入骨!是過往人生最深的印記,又怎麼可能被抹滅?

這一刻,明悠慶幸自己是趴在謝安的背上,否則必要被敏於細節,過分能洞察人心的謝首輔看出她最大的秘密。

哎呀,跟太聰明的人談戀愛,就跟脫了衣服冇啥兩樣!好在他倆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再怎麼聰明,也揭不破她最大,也是最緊實的馬甲!

“都過去了!不重要!”明悠笑嘻嘻的轉移了話題,“溫泉在哪裡?你揹我去看看。”

謝安品出了她不想說,倒也冇追問,“好。”

與此同時,有隊自京城而來的人馬,已抵至紹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