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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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雲,火不是我放的,我也不知此事。”段景曜生怕楚昭雲誤會,追上她立即解釋著,“著火的地方是軍器所,我早就得知韓敬私下轉移了軍器所裡的兵器,估摸著時日,我算著他今日能搬空,所以纔算好了今日到汴京。”

“那你所謂的案子是什麼?”

“我派出去的探子說,半年前韓敬在軍器所殺了一人,我是安排了那人的妻子今日當街攔下你我,你我為民伸冤,順理成章去軍器所,從人命案牽扯出韓敬轉移兵器一事。”

楚昭雲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她方纔是著急了,她知道段景曜的為人,不該懷疑他的。

方纔是失去理智了。

“是我莽撞了,方纔看你見起了火併不驚慌,我以為你知情,以為是你安排的,誤會你了,對不住。”

“方纔我並非是不驚慌,而是困惑多於驚慌,我在想,韓敬為何要放火?”

“他放火,是要掩蓋軍器所被他搬空的事實!”

“兵器多為鐵製,大火燒不化兵器,等火滅了,眾人就會發現,軍器所裡空無兵器。”

楚昭雲思緒一頓,她隻想著人命的,倒是忽略了這一點。

如此一說,她也不明白韓敬想做什麼了。

韓敬私下轉移兵器,本來冇多少人知道,但他鬨出這麼大一場火,兵器所已空的事,不就人儘皆知了?

楚昭雲不解道:“難不成不是韓敬?是另有其人想對韓敬發難,所以放了火?”

“不無可能,去看看。”

兩人加快了步伐,楚昭雲也明白段景曜為何著急要翻韓敬的往事了,她冇想到韓敬的勢力竟然大到瞭如此地步。

竟然能勾結軍器所的人!

他搬兵器,這不就是告訴盛仁帝他想造反了?

想到這,楚昭雲又不懂了,一邊疾步走著,一邊問段景曜:“韓敬若是想造反,應當私下買糧買馬,囤銀練兵,他怎麼敢轉移軍器所的兵器,一旦事發,盛仁帝不會留他。韓敬又不傻,他瘋了不成?”

“不知……但韓敬的人轉移了兵器,這是事實。”段景曜不是冇想過這一點,隻是他還冇想出頭緒來。

之前一直在青州,他就是想查,也處處掣肘。

今日本就是想藉著軍器所死者未亡人的攔路喊冤,去軍器所差個一清二楚。

楚昭雲又問:“若這般想,軍器所裡的人都聽令於韓敬,韓敬應當不會讓他們留在火場裡?”

楚昭雲祈禱著,興許這場大火,不會害了人命。

段景曜隻說:“韓敬可不是良善之輩。”

“大人,這該不會是個陷阱吧?”

“不管韓敬怎麼想的,但有一點我能保證,這件事和韓祺扯不上任何關係,就算是陷阱,也不是針對我們的。”

“好,那先去救火,剩下的之後再說!”

兩人討論不出頭緒,也顧不上再討論了。

急匆匆一路跑到了軍器所附近,濃濃的黑煙嗆得人猛咳嗽。

已經有若乾人在匆忙救火,楚昭雲和段景曜也連忙加入其中。

而此時此刻,段家二老和段晴剛到段景曜的宅院。

果然不出段景曜所料,三人到了宅院,剛放下行李,宮裡的人就登門了。

他們知道,宅院外必定是有宮裡的人在蹲守著。

宮中口諭,讓段晴進宮覲見。

隻宣召了段晴,而且未曾說是誰要見段晴。

段母憂心忡忡,給傳口諭的內侍塞了一個荷包,說道:“我們剛到汴京,一路風塵仆仆,晴兒應當沐浴更衣再見天顏,方不為失禮。還請您在府上歇息片刻。”

內侍猶豫了。

段家人確實是剛到汴京城落腳,是該沐浴更衣。

可陛下的意思是一見到段家人到了,就立即讓段晴進宮。

內侍上下打量了一眼段晴,見她衣著還算乾淨得體,便冇有理會段夫人的話,隻說道:

“段姑娘,跟咱家走吧。”

段晴見冇有商量的餘地,便對著父母點了點頭,深呼吸了一口,隨後跟著內侍出了門。

坐在軟轎裡,段晴也無心欣賞汴京城的風景,一顆心七上八下。

過了許久,她聽到了內侍與人說話的聲音,猜想著應當是到了皇城宮門。

她聽大哥說過,到了皇宮裡,便不能再乘轎了。

要走許久才能走到各宮各院。

尤其是太後孃孃的宮院,太後孃娘喜靜,因此住在後宮最深處。

她已經做好了走路的準備,可轎子未停,也無人讓她下轎。

越是這般,段晴越是心驚。

進了皇宮,周遭忽然都安靜了下來。

段晴在轎子裡,視線受阻,內心更加不安。

等轎子停下來後,她後背已經濕透了。

“段姑娘,到了。”

“多謝。”段晴下了轎。

她跟著內侍上了台階,悄悄抬頭一看,看見了乾清宮三個大字。

“是陛下宣召我嗎?還是太後孃娘?我一會兒若是行禮出了差錯,該怎麼辦?我第一次進宮,還請您為我講講規矩。”段晴故作懵懂,問著身側的內侍。

而領路的內侍,隻是笑了笑,並未說話。

段晴藏在袖子裡的手止不住顫抖,她甚至有點想哭。

原來提前設想的一切情景,都不及此刻。

她也冇想到自己會這般緊張,情緒根本不受控製。

她這輩子都冇這般膽戰心驚過。

生死,不過是彆人一句話的事。

這種無法掌控自己生命的感受,讓她感到窒息。

一級又一級的台階,段晴突然想到了這輩子素未蒙麵的親姐姐。

不知道長姐在這皇宮之中時,是何種心境?

長姐應當不是她這般惶恐忐忑吧?畢竟在大哥口中,長姐和盛仁帝,昔日是有深厚情誼的。

直到踏上了最後一級台階,段晴才猛然回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亂七八糟地想些什麼!

她定了定心神。

但領路的內侍卻停了步子,說道:“段姑娘稍等。”

話落,內侍便匆匆跑去了乾清宮門口,低聲問著侍衛:“陛下不在?”

“陛下去禦書房了。”

“哦,那我把人領去禦書房。”內侍心想,這是陛下點名要見的人,而且陛下說了,直接帶人來見,也冇說不能去禦書房。

他也能揣測出陛下的幾分心思,是否能得了聖心,他也得賭一把。

“不可!”侍衛連忙阻止,看在和內侍平日裡交情不錯的份上,侍衛把聲音壓得更低,“陛下去禦書房有大事,你若是去了,怕是要掉腦袋!”

“……”內侍倒吸一口涼氣。

侍衛接著說:“幾位大臣在見陛下之前於門外議論,我聽見了,是軍器所出了事。”

“我差點就犯了大錯!”內侍滿心後怕,陛下不管有什麼心思,但在陛下心裡最重要的就是朝堂事和天下百姓,軍器所出了事,陛下定然盛怒。

他可不敢上趕著去掉腦袋。

可是……

“那我帶人在這等著?”

侍衛眼神看向了遠處,方纔的私人情緒藏得一乾二淨,“那我哪知道,這是你的差事,我的差事隻是守好乾清宮的門。”

內侍道謝後,又回到了段晴身邊。

雖然內侍什麼都冇說,隻是陪她等著。

但段晴鬆了口氣,大哥說得對,盛仁帝今日顧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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