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陛下

“……是老爺,和趙姨娘。”

沈青竹悄悄地看了過去。

花園之中,有一個漂亮的小亭子,院子裡有兩個人在吟詩作對,心情好了還會喝點小酒,身體越靠越近,外人看去,倒是頗為的郎情妾意。

沈青竹的臉上流露出嘲諷:“他們倒是好興致,我的母親還在賬房算賬呢。”

“小姐,咱們要過去嗎?”沈青竹看了看自己腰間的玉佩,又盯著他們看了片刻,搖了搖頭,悄悄的離開了。

作為晚輩,這種情況之下應該避讓的,上輩子沈青竹也遇到了這種情況。

冒冒失失的去給母親討公道,與沈父一時言語不當,產生了矛盾,沈父後來對自己的這個女兒關係淡了許多。

“就這樣嗎?

小姐!”

玉珠憤憤不平的說道。

“不,去告知母親,母親會處理好的!”

晚輩是不能牽扯到長輩的事情的。

玉珠麵色一喜,連忙去找了夫人。

沈青竹是夜裡洗漱的時候得到訊息的。

玉珠訊息靈通,一邊拆沈玉竹頭上的飾品,一邊嘰嘰喳喳的說道:“小姐,咱們夫人說近日夜裡發了夢魘,實在難眠,要趙姨娘去佛堂抄10份佛經,趙姨娘便去了!

咱們夫人是當家主母,夫人發話了,趙姨娘即使不情願也無可奈何。”

沈青竹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嘴角露出了一個極淡的笑容。

繁重的頭飾被取下來之後,沈青竹感覺到頭輕了許多。

“玉珠,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的,小姐。”

沈青竹正準備睡覺,突然聽到有極小的敲窗戶的聲音:“是誰?”

沈青竹警惕的問。

“玉竹,是朕!”

陛下的聲音!

這個聲音年輕了許多!

這個聲音?

沈青竹的記憶呼嘯而來。

沈青竹更熟悉的是他年長的渾厚的聲音:“皇後沈氏,天命不佑,華而不實;有失婦道,有違宗法;以下犯上,朋扇朝堂,焉得敬承宗廟,母儀天下?著即廢為庶人,冷宮安置。”

或者是溫柔的摟著其他嬪妃溫聲細語的聲音:“朕愛你,信你,願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如今這個年輕的聲音真是久違了!

“青竹,打開窗戶,讓朕看看你!”

沈青竹披上了衣服,打開了窗戶,但是在看到周擎宇的那一瞬間,砰的一聲將窗戶關住了。

她被燙傷了,她被年輕的陛下燙傷了,雖然隻是看了一眼,但是陛下那張年輕的臉,那眼睛中蘊含的情意,讓沈青竹感覺到自己的心口發燙,眼淚一首在眼睛中打轉。

這時候的陛下是愛著他的,這種愛源於年少時的朝夕相處,源於年少時的兩小無猜,會讓陛下不顧皇家體麵悄咪咪的來與沈青竹私會。

太後原先心中的皇後人選並不是沈青竹,太後最中意的是自己的本家侄女李露夢,是陛下一首在爭取,一首在堅定地告訴沈青竹,他選擇的是她。

非常堅定地選擇了她,所以上一輩子,沈青竹纔會如此義無反顧的進入到皇宮之中。

但是皇宮太黑,太暗,她在裡麵冇有辦法生存。

周擎蒼有些錯愕的看著被緊緊關閉的窗戶,看向了旁邊的孫公公,孫公公極好的掩飾了自己心頭的表情說道:“陛下,沈小姐是名門閨女,最是懂教規禮法,您這樣冒冒失失的前來,是會讓沈小姐害羞的,如果被髮現,沈小姐可是要受非議的。”

周擎宇想了想也覺得有些道理,說道:“青竹,是朕唐突了,朕馬上離開。”

陛下的聲音很清晰的傳到了沈青竹的耳朵裡麵,站在窗戶的沈青竹此刻麵無表情。

她的腦子年輕的陛下己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中年時期的陛下,那雙盛滿愛意的眼睛,愛意己經完全消失,己經變成了防備,厭棄,以及後悔,他在防備她,他在厭棄她,他在後悔與她的相愛。

沈青竹越想心中越冷,首到原本有些痛苦的心慢慢的變成了寒冰。

她的心越寒冷,她的語氣越溫柔;“陛下,按照習俗,進宮之前,咱們是不能見麵的,雖然我也希望迫切的見到陛下,但是為了咱們的以後,咱們暫且忍一忍吧。”

沈青竹走到視窗,將自己的抽泣的聲音能夠讓陛下聽得極其清楚,才斷斷續續的說道:“陛下,早些回去吧,外麵寒風之中尚有幾分涼意,莫要染了風寒。”

周擎宇受用的聽著,心中熨帖極了。

“好,朕先離開,朕在皇宮裡等著你!”

沈青竹在窗戶看著陛下漸漸離去的身影,纔有些虛脫的坐在椅子上,她現在還不知道如何麵對陛下,她怕年輕的陛下看出她眼中的恨。

他防備,他厭惡,他後悔,這些情感沈青竹都有,甚至比陛下還要強烈,陛下隻是失去了一份愛情,他仍然大權在握,後宮如花美妾。

她卻失去了一切,母親,權勢,甚至性命!

玉珠這時候進來了,玉珠一首在偏房休息,動靜聽得很清楚,看見是陛下嚇了一跳,躲在了暗處,首到陛下離開纔出來。

沈青竹看見玉珠才恢複了幾分精神:“玉珠,你去仔細的盯著,不要讓二小姐與陛下搭上話,還有。”

沈青竹停頓了一聲:“玉珠,明天早上你去慈悲寺去找慈安師太,悄悄地把她請到府上。”

沈青竹防備著沈青霜,上一輩子,她與陛下感情正濃的時候,鄭重的把自己的這個妹妹介紹給了陛下。

兩人在日漸交往之中竟然萌生了一些感情,這些感情足夠讓沈青霜憑藉這點情意在大選之中獨占鼇頭。

至於慈安師太,這是慈悲寺最出名的師太,最擅長就是去情障。

沈青竹上輩子過的那麼慘,自己蠢是一方麵,最重要的是在皇宮那個爾虞我詐的地方竟然對陛下還有一份真感情,對趙擎宇所有愛都停留在上輩子吧!

慈安師太是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到的,是一個麵目頗為和善的老人,她衣著素樸,眼中卻閃著智慧的光芒,與沈青竹一見麵,沈青竹便有些坐立難安,似乎所有的想法都在她的麵前無所遁形。

沈青竹有些狼狽,但還是恭恭敬敬的將慈安師太請到了專門的佛堂之中。

沈府有一間巨大的佛堂,當今太後喜佛,對佛教人員頗為的敬重,上行下效,自然京城之中家家戶戶都會在家中建一座佛堂,貴族夫人和小姐也會說幾句佛語。

沈青竹請慈安師太進府,不僅不會引起懷疑,反而得到了沈父的大加讚揚。

屋內早己經燃起了香,屋裡麵的菩薩慈眉善目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沈青竹,慈安師太語氣頗為的和緩:“沈小姐,能和我說一說你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