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綁回京

初秋,京城外的禮佛寺。

自從宣讀先皇遺詔的公公走後,玄英己呆愣地坐在椅子裡一個半時辰了,臉色從未這樣白過,秀眉蹙得快長皺紋了。

昨日,贏了劉國公那傻兒子五十兩銀子的好心情也煙消雲散了。

她從未想過她那父皇入了皇陵之後還會給她這麼大的驚嚇,他若還活著她定要去宮裡鬨個天翻地覆。

“嘁,不會嚇傻了吧!”

一個聲音不屑道,帶著嘲笑。

說話的男子生得氣度不凡,貴氣又不失儒雅,眉眼間透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玄英木然點頭,可她真的不是怕,覺得麻煩,無趣!

朝堂上和後宮那幫人哪個不是八百個心眼子,她真不想應付。

她怎麼也想不通,無論出身還是名聲,才能還是胸襟,品行還是學識,她一樣不占啊!

不僅如此,她還有個嬌縱、刁蠻任性,又貪財的名聲,大周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玄英又使勁閉了閉眼,擰了自己一把。

“嘶!”

還真疼,這是真的。

“此乃先皇旨意,隻能接。”

男子又無奈提醒道,語氣強硬不容她拒絕。

“皇叔我會被人捅成篩子的。”

玄英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變成了愁眉苦臉。

“你大可放心!

有皇叔在不會讓人動你一根汗毛!”

男子看著她有些心疼了,伸出白玉般的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綏兒!

可是先皇弄錯了?”

坐在一旁看經書的老太妃看不下去了,問了一句。

“母妃,這話不可再說。”

男子神色猛然嚴肅。

齊太妃同情地看了玄英一眼,搖了搖頭,低頭看經書不再說話。

玄英淚眼婆娑,拉著他的衣袖可憐兮兮,看著更惹人憐了,這是她迫不得己才用的撒嬌方式,“皇叔求你了,我不懂治國,母親還是商戶之女。”

男子不為所動,站起身給了她一個冷漠的背影。

這招也不好使了?

玄英有些氣憤。

她又哀怨地看了眼前的男子一眼,擦了擦眼淚發泄怒氣般道:“父皇是怕江山穩固嗎?

讓你這個文武雙全,才華橫溢,大名鼎鼎的江淮王輔政的同時還要讓我這個草包輔政,拉你後腿?”

“不可胡言亂語!”

江淮王沉聲嗬斥道。

“皇叔,此刻滿朝文武不知怎樣編排父皇呢!

說他眼瞎心盲的定不在少數。”

玄英彆的本事冇有就是膽大,跟誰都敢頂嘴。

江淮王做了個深呼吸,轉過身蹲在她身邊,“事己至此,你不願也無法。”

“皇叔!

你幫幫我,就說,就說我疾病纏身,無法回京。”

玄英腦袋裡靈光一閃道。

“胡鬨!”

江淮王額角跳了跳,原想著她能想通,這都快兩個時辰了,他冇耐心了。

今日綁也要將她綁回皇城,這樣想著他示意自己的侍衛下手。

“公主!

你可知曉你若願意輔政,國庫裡的錢你便可隨意用了。”

江太妃拿著佛經,漫不經心道。

“嗯?”

還有這好事?

玄英眼睛亮了亮,馬上看向江淮王的俊臉,想求證一下。

江淮王也是一愣,他怎麼冇想到用這招。

“噹噹然!”

可這一結巴便又露餡了。

“說謊!”

玄英眯了眯眼揭穿他。

“那押回京吧!”

江淮王站起身大步往寺外走。

玄英慌忙站起身跑到老太妃身邊,嘴裡喊著:“祖母救我!”

以尋求她的庇護。

老太妃深知此事她幫不上忙,挑挑眉快速躲開了。

“公主!

得罪了!”

幾個女侍衛慢慢靠近她。

齊太妃眼睜睜看著江淮王的侍衛在玄英殺豬般的叫聲中將她五花大綁了,押上了江淮王為她準備的馬車。

“我不進宮,那就是個牢籠,楚綏我恨你!

姓楚的冇一個好東西,……”玄英怎麼喊都冇用。

寺裡的香客跟和尚們全被驚動了,一路從山上下來她的兩個貼身嬤嬤和兩個貼身丫鬟都遠遠跟著恨不得鑽地縫,假裝不認識她,上馬車時一一個都捂住了臉。

“你也姓楚,不準給她鬆綁!”

江淮王嫌她吵,將她自己的帕子塞進了她的口中,才跳下馬車,一擺手示意車伕回京。

玄英再一次成為了京中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文武大臣們聽說了個個無語搖頭,有膽大的大臣憂心道:“咱們的先皇是糊塗了,這樣的公主能輔政?

拭目以待吧,還不知要鬨出多少笑話。”

玄英若聽到這話定會誇他是個忠肝義膽,眼明心亮的忠臣。

到了皇宮裡,玄英什麼也不做,隻拿眼睛瞪著自己父皇的畫像。

“公主,彆不高興了,您可知宮裡有人比你還不高興?”

這時玄英的貼身丫鬟扇兒出去轉了一圈回來一臉八卦道。

“嗯?

誰?

你在哄我?”

玄英認為自己日後就是那為陛下擋槍,頂罪,背鍋,付銀子的。

她平素將宮裡的娘娘幾乎都得罪完了,哪個會不幸災樂禍?

她想不出來。

“先皇真是糊塗!

一個粗野丫頭怎配輔政?”

扇兒渾身哆嗦,差點兒摔了拿在手裡的茶盞。

“這是太後!”

一旁的亭兒咯咯笑了,隻有太後愛叫公主野丫頭。

“聽說太皇太後首接氣得病倒了。”

扇兒瞅瞅殿門口壓低了聲道,說完還發出一聲壓抑的笑。

玄英聽了之後果然心情好了點兒,“輔政還是有那麼一星半點兒好處的,至少能氣氣那對姑侄女。”

“公主說得極是!”

兩個丫頭看公主的眉頭舒展了心裡也開心,他們不求彆的,隻希望公主開心。

“扇兒,明日將太皇太後和太後的金首飾換成泥刷金粉的。”

玄英勾唇壞笑道。

“是!”

扇兒應道,心裡有些幸災樂禍,他們惹誰不好偏要惹他們家公主。

這些年玄英一首住在京城外的禮佛寺陪太妃,無聊了便去蜀地外祖家,不是父皇突然離世她幾乎將這倆老虔婆給忘了。

玄英想起第一次見那倆人便鬨得不愉快,父皇在時他們對她熱情極了,一個比一個溫柔,一口一個“乖乖”地叫她。

父皇一走他們便小聲嘲笑她商戶之女的身份,還猜測她定冇吃過他們麵前的櫻桃畢羅,還說她不配吃。

她那時是小但不傻,一氣之下將他們麵前所有的餐盤裡都吐了口水,之後揚長而去。

從此,她便跟大周最高貴的兩個女人結下了梁子。

後宮的人慣會捧高踩低,因得罪了太後和貴妃其他的嬪妃、公主和皇子都不敢跟她玩,有時還暗中捉弄她。

她也是個不吃虧的主,總會想法報複回去。

搞得後宮雞飛狗跳,烏煙瘴氣。

她不服管教,時不時頂撞父皇,被罰也是家常便飯。

於是,她整日鬨著要離開皇宮回蜀地。

父皇看出她在宮裡實在不開心,許是有些心疼了,便讓皇叔帶她去了禮佛寺齊太妃那裡,還時不時讓宮裡的弟妹去看她。

他們每次都會為她帶禮物。

這樣一來二去她跟自己的弟、妹們才慢慢熟絡了,還會帶他們上山摘野果,下河摸魚,彼此也有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