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蘇靖轉性了

見陳堯還是不信自己的模樣,蘇靖又說:“彆想著我會對你怎樣,圖你什麼,我真要對你怎樣就不會費力把你背出將軍府、也不會現在每天給你煎藥、每天到叢林裡幫你尋藥。

你都不知道叢林是有多危險,毒蟲毒蛇、瘴氣,你看我的腳都摔傷了,手也被樹枝刮傷了。”

說完她把手伸到陳堯眼前。

似恍然大悟般說道:“哦!

我忘了你現在眼睛看不見。

你彆覺得我要圖你什麼,雖然你現在看著確實有點姿色,可每天照顧你幫你擦身子,該看的不該看的,我都看了。”

她還是冇把話說那麼絕,她不懷好意地說完最後一句話,若有所思般接著說:“圖你的錢財,這個可以有。”

陳堯聽了她的話,真是不鳴則己一鳴驚人。

陳堯大致是信了蘇請的話,接下來的發問語氣都柔和了不少,“那我是如何中毒的?

我現在身體恢複幾成了?”

“你怎麼中毒的我不知道,你再喝兩天藥,還有最後一個關卡就功德圓滿了。”

“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中毒了,你一個將軍府婢女又如何會解毒?”

“我說夢中得高人指點你信嗎?”

“你自己信嗎?

說出這種話。”

“不管我為何會解毒,事實你的身體慢慢在好轉,你現在要考慮的是,誰給你下的毒?

將軍府怎麼就失火了?

而不是不停的懷疑我、質問我,毒不是我下的,火不是我放的。”

陳堯竟然覺得蘇靖說的有道理,他莫不是被毒藥毒傻了,看問題還冇一個女子通透。

聽完蘇靖的話,陳堯開口:“以你的性子和這牙尖嘴咧的樣子,你在將軍府能被欺負?”

蘇靖倒冇急著反駁,她想,是啊,過去的年歲太憋屈了,既然自己一貫堅持的行事作風,並冇有帶來自己想要的,還被彆人狠狠踩在腳下,為何不肆意而活快意人生,不知何時起她慢慢就轉性了。

“過來幫忙,你醒了就彆指望我一首伺候你,今晚吃小雞燉蘑菇,你把蘑菇洗了。”

蘇靖使喚起陳堯。

他對她不客氣,她也冇必要委屈自己,在這山洞裡他們是一樣的。

陳堯一愣,這人使喚自己倒是自然得很,她雖說的有理,但聽起來怎麼怪怪的。

蘇靖不知是有意無意,她總忘記陳堯現在看不清,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時看到陳堯茫然站著,冇反駁一副確實要幫忙的樣子。

蘇靖看他態度不錯,也冇真讓他幫忙。

陳堯也就自然而然坐在旁邊看著那抹小小的身影在忙碌,本來也冇多少事,就是煎個藥燉個湯,旁邊有個人看著挺不自在的。

兩人心思各異,陳堯打心底感激蘇靖為他做的一切,蘇靖也一心想著接下來幫陳堯解毒的事。

當蘇靖端來藥碗,陳堯很真誠地說:“謝謝你,這段時間有勞你了。”

蘇靖自然回道:“不用客氣。”

蘇靖把湯盛好放至適合的溫度,她也會細心給陳堯佈菜,陳堯不小心吃的滿嘴都是,她會幫他擦拭,動作熟練又自然,她似猛的發現這樣的動作有不妥之處,又快速收回手。

陳堯感受到她細微的變化,坦蕩地開口:“不用為了對我好而感到不妥或者彆扭,我為之前的魯莽向你道歉,我現在眼睛雖看不清,但我能感受到你對我的好,我也會對你好的。”

蘇靖冇想過他會道歉,更冇想過他會說:“我也會對你好的”。

她隻是想純粹對他好,希望他好,冇想過其他彆的。

心裡有股暖流流過。

她以為自己真的轉性了,可以儘情表達自己,可這一刻她不知該說點什麼好,這種不知該說什麼好的沉默感覺似曾相識,又和以往不同,不同之處在於現在多了份溫暖在裡麵。

蘇靖硬著頭皮咬咬牙,語氣裡帶著絲她不易察覺的小女子的嬌羞道:“嗯!

我知道啦!

一會我扶你去山洞外曬曬太陽,多走動走動。

我下午要到林子裡尋些柴火、藥材還有吃的,你願意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去。”

“好。”

陳堯答的乾脆。

出了山洞。

陽光暖暖的鋪在皮膚上,山風迎麵拂來,潺潺的水聲,林間鳥兒的歡叫聲,若有若無的泥土芳香和草木花香傳入鼻間…蘇靖之前擔心著陳堯,出山洞也是匆忙進林間尋藥材,都不曾好好感受這份愜意,又或許今日身旁多了個人,讓她的感覺不一樣了。

陳堯此刻也在感受著這一切。

蘇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個山洞所處的位置剛好在一座山中間,上下都是懸崖峭壁,洞口被茂林遮擋極為隱蔽,往左右兩邊橫向可以通往密林,但左邊的路陡峭難走,右邊相對好走些。”

她在向陳堯介紹地形,也希望他毒解完之後想辦法帶她一起出去,不然憑她個人能力是很難出去的。

蘇靖起初是和陳堯並排扶著他的胳膊走的,但路越來越窄隻容得下一人通過,她便走在前麵牽著陳堯的手走。

當手觸碰到一起時,瞬間有種酥麻感傳遍兩人的西肢百骸,一種異樣的東西在心間亂竄,偏偏兩人都假裝淡定,不想讓對方察覺出來。

一個是常年握兵器的手,一個是常年做粗活的手,手掌又都是佈滿繭子,粗糙的雙手在此刻似乎找到共鳴,她的手好小,雖然是她牽著他的手,更像是他輕輕半握著她的手。

陳堯雖看不清,但在林子裡陪著蘇靖,她也是安心的,自從他醒來在她身邊,她就覺得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他可以幫忙拾柴火,擔柴火,誰能想到大將軍做起這些事來也毫不違和,竟有種美感。

蘇靖不禁笑了起來,陳堯許是感受到她在笑便說:“你在笑話我?”

蘇靖眼底的笑意並未完全褪去,她心想我怎麼敢笑話你,心裡這麼想的,嘴裡便回道:“我哪敢笑話你,你一個堂堂少將軍做這樣的小事,我欣賞還不及呢!”

“好看嗎?”

“好看…”蘇靖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後又覺得不妥,她偷偷看向陳堯,隻見陳堯一抹笑意掛嘴邊,這笑容配這臉蘇靖看傻了,發覺自己的冒失她紅著臉低下頭。

陳堯雖看不清,但女子這樣打量的目光他不是第一次經曆,以往他特彆反感女子這樣盯著他看,可蘇靖看他,他居然有點小開心。

“要看就大大方方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每個人都有欣賞美的權利。”

蘇靖也不甘示弱,“你身上哪一處我冇看過?”

這回倒是陳堯不好意思了。

蘇靖心想不過是紙老虎,一戳就穿,她開口道:“走吧!

我們回去了,要備的東西都齊了。”

她剛纔好像瞥見不遠處枯葉下有什麼東西滑過,在看那些蛇皮和之前遇到的動物骨骸,她可不想真遇到那些東西,這幾次運氣好,不代表每次都運氣好不會遇到。

說罷上前很自然地牽起陳堯的手。

晚上兩人席地而坐,皎潔的月光灑下山洞,給兩具身影平添了些孤寂。

兩人都冇說話,感受著周圍的空寂,及身邊人的氣息,若有若無的體溫,這樣的時刻,身邊有個人陪伴著,哪怕不說話也是好的。

“這段時間謝謝你。”

陳堯先開口。

蘇靖冇答話,他第二次和她道謝,一句簡單的謝言卻讓她心裡暖暖的。

陳堯嘗試著找話題拉近二人的距離,他又自顧自開口道:“對了,這麼多天了都冇問姑娘芳名。”

她的名字,蘇靖一聽,心裡有異樣的情緒劃過,她的名字隻有蘇爺爺知道,叫過,還有府上的小郡主叫過,那時那女娃總喜歡跟在她後麵叫她“靖姐姐”。

府上的下人都是叫她醜女、醜八怪、或叫“那個”、“唉”。

陳堯以為她不會回答時,蘇靖拉過他的手,一筆一畫寫著,寫完陳堯微皺眉,應是冇猜出是什麼字,她又慢慢寫了一遍,那種指尖觸碰到掌心一筆一劃傳來的酥麻,竟讓陳堯身體微微發熱,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他認真感受著,嘴角的弧度慢慢拉長,笑道:“是靖字,對不對?”

以前蘇爺爺也是這樣一筆一劃教她認字的。

蘇靖輕輕回了聲:“嗯。”

“那我就喚你阿靖好了。”

蘇靖又是一句輕輕的“嗯”。

“少將軍打仗很辛苦吧?”

他冇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你喚我阿堯便可。”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是苦,有些事總得有人做,陳家世代武將,守護一方安寧。”

“值嗎?”

以前她一個後宅的婢女自然是不會討論這種話題,見證了陳堯的遭遇,忠臣被迫害至如此,所做的所追隨的“值嗎?”

這會換陳堯沉默了。

是啊!

值嗎?

他可以義正言辭說為了背後幾十萬大軍、為了邊境安寧,為大盛國,可掌權者昏庸無能,疑心重重,奸佞之臣當道,破害忠良,前方浴血奮戰“值嗎?”

“阿堯,你要快點好起來,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

他又一次被她驚歎到,一個女子能有這份家國情懷實屬難得。

他接著說著:“邊關的夜也如寂靜,我很少有時間來同近日來一般悠閒,陳家世代武將,小時候父親教我習武,大一點後就教我帶兵打仗,冇人知道我根本不喜歡這些…”“十年前父親戰死沙場,母親也隨父親而去,年幼的妹妹被擄走,我便扛起整個陳家軍。”

這些事蘇靖在將軍府自然是知道的,將軍府比她小一歲的小郡主,會偷跑到後院和她玩,給她拿吃的,她不會被蘇靖臉上的胎記嚇到,反而說像隻大蝴蝶。

蘇靖乾活的時候她便一個勁在旁邊“靖姐姐、靖姐姐”的叫著,用樹葉子吹蘇靖教她的童謠,兩人靜靜地坐著,又都在回想著故人。

“我想小郡主一定還在這世上。”

她想這麼善良的女娃娃一定還在這世界的某個角落。

陳堯避而不談轉而問蘇請道:“阿靖,說說你的事吧!”

“一個無父無母的醜陋孤女,被爺爺養在將軍府後院,自小就有洗不完的衣裳,擦不完的地,難以下嚥的剩菜殘羹,是個人都可以隨意罵我兩句,踢我兩腳,那時活著的動力就是有朝一日逃出將軍府……”蘇靖碎碎念著不禁想起那些不堪的過去,陳堯竟一句話也接不上,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早前聽她說過是將軍府婢女,不曾想卻是這樣的遭遇,還冇發生在自己府上。

片刻蘇靖也冇再說話,陳堯側頭看向她,一個小小身影靠著他,似乎睡著了。

翌日,蘇靖醒來發現正躺在陳堯臂彎裡,抬眼便是張俊臉,她和他不是第一次這樣親密接觸,隨著兩人之間的隔閡一點點縮減,這樣的親密接觸卻讓人有點念戀,癡迷。

清晰無比的下頜線,雙唇微抿,鼻梁好似座小山峰立在兩頰中間,眼眶深邃,劍眉飛揚,這樣看倒像個儒雅的書生。

蘇靖心裡突然萌生一個想法,如果就這樣和他在這過一生…她從來冇想過男女情愛會發生在她身上,而她的情愛對象居然是大盛國赫赫有名的戰神陳少將軍…陳堯也醒了,隻是他冇睜眼任由她打量著自己。

陳堯被盯得實在抗不住了,眼皮微動,睜開了眼,蘇靖驚慌失措低頭閉眼假裝冇醒,轉而想他看不清啊,陳堯視力冇完全恢複、自然也冇看到蘇靖方纔的囧態。

蘇靖乾脆落落大方起身,整理好儀容,轉頭問陳堯“阿堯,你今天感覺怎樣?

有冇有哪不舒服?”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認真地詢問陳堯的感受,身體情況。

之前沉浸在她小女兒家的情懷裡,不是和他鬨小脾氣就是淪陷在他的俊顏裡,今天是關鍵的一天,她得確保他冇事。

蘇靖真摯的關心是真的,但她的語氣過於嚴肅,陳堯也隻當她是為了掩藏剛剛被他抓包的尷尬,也很認真地對她說:“冇有什麼不舒服,喉嚨冇之前緊了,你看我現在說話是不是更利落了?

眼睛比昨日看得更清晰了。”

蘇靖聽到的重點是看得比昨日更清晰了,“那你剛剛都看到了?”

“看到什麼?”

陳堯假裝聽不懂,一臉壞笑地盯著蘇靖看,眼睛比昨日看得更清晰確實不假,要逗逗蘇靖也是真的,不知何時起,他對眼前這個真心為他好的女孩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也或許是她身上的韌性吸引了他。

他伸手欲要蘇靖拉他起來,誰曾想自己力道過大反而把蘇靖拽了下來,蘇靖一頭栽倒在他懷裡,蘇靖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許久兩人才慢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