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黎明

雪,漫天飛舞。

在街道的角落裡,一個小男孩蜷縮在雪地裡,衣衫單薄,瑟瑟發抖。

雪不時落在男孩身上,彷彿隔絕著他與這個世界。

雖在冬天,寒冷異常,但街道上依舊是人來人往,熱鬨非凡。

街道上燈火通明,吵鬨聲、嬉戲聲,好不熱鬨。

孩童拉著大人的手,在街道上開心地走著,時不時提著要求,要吃糖葫蘆,要買新衣服,大人一一應下。

有的人圍在一起,高談闊論;有的人提酒劃拳,意氣風發。

然而這隻是千千萬萬個城市中的一個不起眼的小街道。

人們的悲歡並不相通,在這樣一個難眠的夜晚,有人歡樂,有人悲傷;有人在燈紅酒綠中流連忘返,有人在風雪交加中挨寒受凍……而在這個夜晚,難眠的,大有人在。

角落的這個矮小瘦弱的小男孩,坐起了身子,看著眼前的景象,眼中流露出不屬於他這個年齡會出現的情感,像是失望,但又莫名其妙。

一個硬幣落地的聲音響起,一個婦人丟了一塊硬幣在男孩麵前。

男孩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卻發不出聲音來。

“真是的,這年頭還有乞丐,太不可思議了”,婦人丟完硬幣,在心底暗道。

然後扭頭就走,雖然做了一件善事,但臉上鄙夷的神色卻格外分明。

風聲瀟瀟,雪落無聲。

男孩緩緩起身,拖著沉重的身體,往黑暗中走去。

寒冷包圍著他,可再冷也比不過心冷。

隻見男孩走兩步,便栽在雪地裡。

然後再撐起身體,繼續走,繼續栽倒,繼續爬起,繼續走……漸漸走遠,好像融入黑暗,再也看不見了。

人族的領土由一個個城市組成,而城市的外圍不光是郊野,也是戰士們曆練的地方,傳說這裡是被神詛咒的地方,所有的力在這裡都會變得格外狂暴,普通人難以生存,唯有擁有權與位的戰士才能得以生存。

同時,狂暴無比的力,也會錘鍊戰士的身體素質與對力的掌控能力。

故而,這裡便成了普通人的禁地與戰士們的曆練所。

男孩名為顧澤,8歲,無親無故。

……曾經有座無人不知的古城,澤宇城,在當時可以稱之為“人族五大城之一”,可謂名滿天下,其實力強盛,可見一斑。

可是,在當年那場浩劫麵前,強大如此的澤宇城迎來毀滅也不過彈指之間,灰飛煙滅。

而澤宇城之所以如此“螳臂擋車”,明知不可為,而偏要為,究其原因,是為擋下這場浩劫,即使代價是生命,也要守護背後的千千萬萬的同胞,也要誓死守衛人族。

可是如今又有多少人記得5年前突然消失的澤宇城呢?

他們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不過是被永久地遺忘罷了。

顧恒,澤宇城的城主,十階騎士,曾在澤宇城的城頭,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卻也親眼看到澤宇城的毀滅。

……顧澤不知道自己在雪地裡跌跌爬爬走了多久,隻知道這裡太黑了,他要找到光亮。

被所有人拋棄的男孩,在黑暗的雪地裡摸索,隻為尋找根本不存在的光。

男孩接著走,這一次他用儘了所有的力氣,向黑暗深處走去。

男孩不知道的是,他早己遍體鱗傷,鮮豔的血也染紅了蒼白的雪。

男孩更不知道的是,他己經走進那個對於普通人來說九死一生的禁地。

而夜漸漸地深了,街道上,人們也己逐漸地散去,隻剩孤零零的幾盞燈和孤零零的幾個人了。

顧澤最終還是一頭倒下,便再也爬不起來了。

但如果有人看到男孩最後倒下去時臉上露出的笑容,那人一定會相當不解。

黑夜籠罩著大地,風雪依舊,人們進入夢鄉,臉上定然也是帶著笑容的。

覺得夜太深,也覺得夜太重,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可有冇有一種可能是,雪太深,也太重呢?

……“澤兒,長大了以後,想不想成為像爸爸一樣的人?”

“想 !”

“那爸爸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我想成為像爸爸一樣的英雄!”

“哈哈哈,好,有誌氣!”

……“老李……帶澤兒逃,逃地越遠……越好……”“遵命,城主大人!”

“好……好!

……”……“小少爺,卑職不能……不能繼續看著少爺長大了……咳咳……”“嗚嗚嗚……李叔叔你不要離開小澤……求求你不要拋棄小澤……”“少爺乖,卑職隻是要去向……向城主大……大人彙報……少爺還有……一個舅……舅在……北星城裡……少爺要去找……找舅舅了……”……“滾,快滾!

哪裡來的乞丐,這裡是朱府,看清楚了嗎?”

……“好黑……好冷……爸爸,澤兒好想你啊……你回來好不好……澤兒很聽話的……”……“你是誰?”

顧澤看著眼前如同陶瓷一般的女孩,陷入了思考。

“我叫羽星翎,你的救命恩人,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叉著腰,軟軟地說道。

“嗯?

……我……”“對,就是你,不是你還能是誰,這裡又冇有彆人了。”

“我叫顧澤,照顧的顧,恩澤的澤。”

女孩聽後,回以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一刻,男孩心中的黑夜,彷彿迎來了屬於它的黎明。

窗外也剛好透進光亮,黎明的曙光,如同長箭一般,劃破黑夜,照亮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