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便隻是低頭笑了一下。
淡淡道:
「我不在上陽長大,自然不能和那些貴女相比。」
燃燒的篝火照亮燕朔半邊麵龐,他喉頭滾動了一下,道:
「不是。」
我訝然抬眼。
火光明暗,燕朔看著我,眼中暗流湧動。
「你比她們,都要好。」
雪停天亮,我們沿水而下,尋了農戶借宿。
是夜,燕朔卻渾身發燙起來,傷口原本就有毒,能扛到現在,實屬不易。然而村舍冇有大夫,雪天茫茫,要找尋醫師,談何容易。
我托囑村舍老婦人,替我照看病重的兄長,決定冒雪去尋大夫。
卻在轉身時,被床榻上高熱不退的燕朔攥住手腕,一字一頓,從喉中逼出話語:
「不許去。此乃君令。」
我回過頭:
「知不可違抗義兄,然而不得不違抗。若義兄在這裡有絲毫損失,滿滿萬死難辭其咎。」
我掙開燕朔的手,冒入風雪中。
不是不害怕,隻是我覺得我能做到。
前世我甚至能為燕朔千裡尋醫,那時他頭疾發作,我聽聞潁川有一老先生,最擅長頭疾,連夜策馬前去。當時路程遙遠,連親衛都半路失散,但我仍舊找到神醫。
如今隻我一人,但小心謹慎未必不行。
所幸上天庇佑,一路未見豺狼匪徒,徑直行至城中。
拿著我的玉佩,徑直叩響守城將領的門扉,一句話燕侯遇刺嚇得他渾身冷汗,不過小半個時辰,全城最好的醫師都被拎出來,怕引人注目,將領特地挑選了小批精銳,一路疾行至村中。
好大夫好藥,燕朔又正是身強體健之時,燒很快就退下去。
但是為了休養,不易挪動,還是暫時落腳於這小小村舍。
然而燕侯傷好,眾人都冇鬆口氣。
因為整個村舍都凝結在他陰沉的臉色下。
他傷剛轉好,就問責於我,氣極怒極,
乃道:
「當日遇刺,讓你棄我先走,你不走。昨夜大雪,夜中惡狼雌伏、流民逃竄,我下君令命你不許出門,你也要出去。你知道自你走後,我臥榻時全是恐慌燒心,儘數怪自己無能,若你有分毫閃失,你讓我怎麼對得起衛公!」
我彆過頭去。
一聲不吭。
此情此景,竟如前世一般彆無二致。當年為燕侯千裡尋醫,尋回神醫後反遭他一通斥責。
我當時犟著腦袋道:
「若我父親知道,我肯為君侯用心效忠至此,也隻會欣慰,何來不能與他交代一說!」
堵得冷冽燕侯一時啞口無言。
臨走前他才恨恨放下話道:
「那你便真不管我死活。你若死了,我也不必苟活。」
這樣回想起來,一時竟然發呆。
燕朔那時這樣生氣,裡頭究竟有對我的幾分真心?
然而前世不可追尋,答案已經不可得知。
我抬起頭。
燕朔本還要繼續問責,卻在看見我眼底懸有的淚意,語氣陡然一收。
我悶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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