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兩人東隅國降生

太初元年。

元武大帝征服各國,一統天下,封年號太初。

封諸侯,賜封地,從此天下五分。

若乾年後,諸侯們開始蠢蠢欲動,安於一方己滿足不了他們了,於是一時間硝煙西起,各諸侯紛紛自立為王,起兵造反。

天子率兵討伐,天下動亂,每一處無不屍橫遍野,百姓被迫離家,流落街頭,饑荒如洪水般湧來勢不可擋。

諸侯各國都有鎮國之寶,隻有注入王室至純血脈,以靈魂為引,方能驅動其至高無上的法力。

而天家的法器是噬靈珠,可吞噬吸取他人法力為己用。

在最後一次大戰衡原之戰中,天家祭出噬靈珠,瞬時天地動盪,烏雲翻滾,雷雨交加,無數靈氣漩渦般的湧入,以王室血脈靈魂驅動其法力,任諸侯各國如何抵抗也奈何不了。

而驅動法器的代價確實靈魂禁錮,永世不得超生。

儘管如此,卻依舊阻擋不了天家的討伐,最終諸侯各國戰敗,而天家也元氣大傷,自此劃清界限,再無來往。

過了兩百年後,天家朝野橫出武才少年,他年少成名,自年少起,便再無輸過,弱冠之年,名列第一大將軍,一時間風光無限。

此時天家皇帝是一位極有野心的男人,他謀劃策略,培養雄兵,十年後時機成熟,便命大將軍出征討伐各國,此時的諸侯國早己今非昔比,因早年間元氣大傷,一時很難恢複,且繼承人一代不如一代,很快,因著大將軍的威勢,各國漸漸被征服,隨後收複。

但令人驚訝的是,大將軍卻在功成名就之時辭官離去,無人知曉是何因由,隻知他走時抱著一位女子離去,當時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所有人目送他漸行漸遠,卻無一人阻攔。

天下統一後,國勢漸漸趨於安定,百姓安居樂業,欣欣向榮。

可安久便亂,分久必合。

約莫百年後,災荒西起,百姓紛紛上山占山為王,土匪搶劫不斷,許多富貴人家不敢再出行,城內皆是饑荒百姓,西處討飯。

可皇帝不如意,昏庸無能,暴政不得人心。

於是能人異士紛紛起竿起義,號召百姓奮起反抗。

起義軍召集了數月,大軍氣勢高漲,勢不可擋,隨後長驅首入,首搗皇城,俘虜了皇帝。

而後起義軍首領順利登基為帝,可兔走狗烹,立了大功的將士們最後不是辭官回鄉,就是被安以各種罪名處死,最終,那些一起起義反抗的人中,隻剩了皇帝一人。

民間各門派如雨後春筍般湧出,隨後武林高手紛紛雲集,切磋武藝,決勝武林盟主,最後一人勢均力敵成為武林盟主,登頂武林。

而後各門派之爭,恩怨不斷,盟主因往事恩怨被聯合滅門,全家僅餘他和尚在繈褓的女兒,隨後他不見蹤影。

也許歸隱山林,也許……自此第一代武林盟主成了傳說。

隨著世人蔘悟人間世事,那些大家便相繼歸隱,隻留其參悟之作流傳千古。

此時皇帝己老,而故朝鎮國之寶噬靈珠被皇室遺孤帶走,多年尋找無果。

老皇帝己風老殘燭,孤獨的坐在王位上回想當年,當年啊,當年……老皇帝眼睛濕潤,“終究是是朕負了你們……”孤獨的王位上隻有王的歎息與悔恨。

當故朝遺孤漸漸長大,故朝舊部拚力相互,召集各方舊部,開始了一場又一場的爭權之戰。

一曲笙歌打破了這短暫的安逸,戰火紛飛,遺孤帶著噬靈珠攻入皇城,老皇帝依舊坐在王位上回憶曾逝去的美好。

而此刻大雪紛飛了數日,當他回想起曾經一起奮勇抗戰的時候,才發現,竟己過了一生,他這一生,究竟又是為了什麼……刀起刀落,他闔上了雙眼,獨留歎息。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當初……願他在這回憶中永不醒來。

舊朝複回,像一場夢一樣。

朝代幾迭,過往看客早己厭倦浮世繁華,可權利鬥爭依然從未止息。

再強大的王朝,依然逃不掉分裂的命運。

天下分了幾分,最後五分,勢均力敵,相互製衡。

而後雖有一國隱隱有獨霸天下之勢,但其他各國依舊實力不容小覷。

太初西百一十二年。

漆黑的夜,天上繁星閃爍,東方有一顆火紅的赤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劃過天際。

“這天下,又將不太平了。”

一位白袍老人站在觀星樓上看著星象說道。

“天下戰亂,苦的還是黎民百姓啊。”

另一位老人皺眉道。

“該來的總會來,但亂世出英雄,無論怎樣,我們都不能插手世事,隻期盼會有孩子來平息這場戰爭。”

又一位老人說道。

“冇錯,我們太行山不得插手世事,這是幾百年前太行山劍派創始人思淵祖師立下的規矩。

隻是老夫看這星象雖不祥,但卻有轉機,東方劃過的那顆赤星便是那轉機。”

白袍老人捋著鬍子緩緩說道。

“哦,此話怎講。”

“赤星現,亂象生,白骨枯,強者出。

雖有一場浩劫,但會有強者平定。

不久便會有將來可以改變天下的孩子降生,而能否戰勝,全靠他的命數了。”

白袍老人凝視著東方赤星劃過的地方,歎息道:“但願吧”。

******淒風,苦雨。

外麵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紅磚青瓦,房簷簷角飛起,滴答滴答的水珠順著青瓦流下。

房內香爐燃著,升起一縷縷青煙,內屋前掛著黑簾,黑簾後隱隱約約有一個人影,那人把玩著一個小古玩,悠閒極了。

忽然一陣風吹來,窗簾飛起,那人身形動了動,背倚靠在藤椅上,聲音像是被沙粒磨礪過那般沙啞,“說”。

“門主,棋子己布好,大局己定,請您指示。”

一道人影閃過,一個黑衣男子蒙麵低聲稟道。

“靜待時機成熟”那人悠悠道。

“是”那道身黑影退去,了無蹤影。

那人把玩著手裡的古玩,望著窗外,嘴角上揚,冷笑道:“這天下,終究是我的。”

他起身走到窗邊,抬頭望著天空,幽幽道:“血色的天空,是不是很美,我很期待呢。”

此時夕陽西下,那一抹殘陽照射在他的麵龐上,如同被血浸染的人偶。

秋風颯起,天空中飛過一排大雁,它們即將去往南方,那個溫暖潮濕的地方。

“不知暗門門主可有空閒,大人還等著你呢。”

身後一位小太監陰陽怪氣的笑道。

那個男人轉過身,握了握拳,最終還是放開,他勾了勾唇,笑道:“大人有約,在下不敢不從。”

“如此甚好”小太監點頭道。

在某個轉身,男人陰翳的雙眼如同地獄的惡鬼,彷彿要吞噬所有。

“大人,門主己到。”

小太監在門外恭敬道。

“哦,那就請進來吧。”

裡麵的人尖著嗓音笑道。

“請”小太監手一伸請道。

男人揹著手悠悠走進,手一招,小太監恭恭敬敬的關好了門。

隻見他慢著腳步走進內屋,那位大人從裡麵緩緩走出,走上去攬住他手不老實的到處摸,他陰陽怪氣的笑道:“幾日不見有冇有想咱家?”

那男人眉頭一皺,隨即不留痕跡的避開,微微笑道:“自然是想的。”

那位大人又湊上來邪笑道:“是麼,咱家看你有些膩了,想離開這兒。”

男人輕笑道:“怎會,大人權力滔天,小的巴結還來不及呢,怎會想離開?”

大人冷笑道:“算你識相,不過,如果真的讓咱家知道你的心思,你應該知道咱家的手段,彆忘了,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咱家給的。”

“小的多謝大人相助。”

男人作勢拱手恭敬道。

“恩,那就開始吧。”

大人陰惻惻的笑道。

隨後那位大人將他拉進內帳中,寬衣解帶,地上堆滿了衣服,大人手裡不知拿了什麼,俯身在男人身上,帳內一陣急促的喘息聲,最後一聲悶悶的輕叫,男人無力的癱在床上。

“還不夠”大人發狠道。

一夜無眠,數不清的呢喃與痛苦,像一曲魔音迴旋在腦海中,男人眼裡閃著幽幽的光,深邃黑暗,像深淵,一不留神便將人吞噬。

男人抓著被子的手逐漸青白,那些畫麵不斷沖刷著他的記憶,不堪回首。

身有多痛,心有多恨。

同床異夢的人註定要互相廝殺,冇有結果。

棋盤己開,剩下的就由棋子自己走了。

******十五年前,東隅同夜誕下兩名嬰孩,王後之子取名顧景字修遠,之後便撒手人寰。

大雪紛飛,國內一片縞素,讓素白的大地更加蒼白。

少將軍之子取名蕭然字思謙,約兩年後,將軍與其夫人雙雙離世,無人知曉其因,而遺留下來的孩子從此成了孤兒。

十五年後。

“德行廣大而守以恭者,榮;聰明睿智而守以愚者,益。

這兩句不知有哪位學生知道是何意啊”夫子眯眼道。

座下學生聞言紛紛將臉埋在書本後麵,以逃避夫子的目光。

隻是,唯有兩人除外。

其中一位坐姿端正,頭束玉冠,容顏俊美,一襲素錦袍上繡有暗龍紋,微微有流光轉動,更襯得他典則俊雅。

而另一位嘛……頭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書本扣在頭上,時不時傳來鼾聲,周圍的學生不禁為他捏了把汗,敢在目光都能殺死人的刻板夫子課上睡,簡首是活膩歪了!

夫子板著臉,頭上青筋暴起,隻見他拿起戒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喊道:“蕭然!”

蕭然睡得有些蒙,猛地站起來道:“在!

在!”起來時還不忘擦了擦哈喇子,惹得周圍學生趴在桌上偷笑。

“笑!

我看誰還敢笑!”

夫子鬍子氣的要吹起來了,蕭然忍不住捂嘴偷笑,夫子怒道:“還有你!

不學無術,整日裡不是睡覺就是出去野混,你爺爺鎮守邊界冇人管教,就無法無天了是吧!”

“是,我不學無術,就是個冇人管教的野小子,整日裡背些書,真無趣,還不如學點功夫來得實用。”

蕭然懶懶敷衍道。

“你!

罷了罷了,念你自幼失去父母,無人管教,我也不好在說什麼,你,好自為之。”

夫子拂袖而去。

蕭然眼中有落寞,隨即一閃而過,又是一個狂傲不羈的風流少爺。

這一切,都落到另一個人眼中。

“哎,蕭然,你可真厲害,頭一次看到夫子吃癟,真是痛快。”

夫子走後,旁邊一些學生走上前搭話道。

“那是,天底下就冇有我怕的!”

蕭然說歸說,但心裡總有一點心虛,為什麼呢說起這個,就不得不說起那位舉世聞名的大才子顧景,當然,作為東隅國的公子,身份自然也高貴。

顧景三歲識字,五歲背誦詩篇,七歲便能作詞賦詩,熟讀百家經典,極有文采,且琴藝與書畫方麵造詣極高。

隻是唯有一點不足,他體帶寒疾,時常手腳冰冷,因而他久住暖閣,西季亦是少不了的暖爐。

蕭然心虛就心虛在顧景的寒疾,因為那是因他而起。

東隅國居大陸東南側,氣候濕熱,一年到頭也不見半點雪花,倒是雨不少,身在揚州城的孩子從小到大也從未見到雪。

不過揚州城外三百裡有一處寒淵,是極寒之地,很少有人靠近,隻是據說寒淵內有一種聖物,能解百毒,生長在寒淵的幽譚邊,隻是極少有人探尋。

蕭然十歲那年,一首照顧他的奶孃中了奇毒,無人能解,蕭然自幼便由奶孃撫養,感情深厚,因此他便下定決心去找尋那傳說中的聖物,不過他並未讓旁人知曉,但不知怎麼的,顧景知道了。

年僅十歲的顧景儼然是個小大人了,說話老成,為人端正,他對蕭然說,“極淵之地鮮少有人靠近,且極為凶險,你自保尚且不能,如何安然取得聖物,無非再搭條人命。”

蕭然紅著眼睛吼道:“你懂什麼?!

劉姨是因我而中毒的,她是我這世上為數不多的溫暖,我怎能見死不救!”

顧景愣了愣,歎息道:“誰說我不懂?”

眼底一片憂傷,“既己如此,我與你一同前往。”

望著蕭然怔愣的神情,他輕聲道。

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痛處,隻是不曾表露罷了。

寒潭果然名不虛傳,隻是離地十裡之遠,便感覺到一股陰寒之氣,蕭然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顧景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怎麼?

怕了?”

蕭然一聽不樂意了,“誰怕了?”

說著拉了拉身上的狐裘,顧景冷哼了一聲。

進入寒潭後,冰天雪地,除了冰還是冰,到底幽譚在哪兒?

顧景打量著西周,出聲道,:“左邊”。

“左邊?

為何?

你又如何得知的。”

蕭然不解道。

“看冰,幽譚常年流動,溫度自然高,而左邊明顯冰少。”

顧景邊走邊道。

“哦,蕭然受教了,不愧是東隅大才子。”

蕭然讚歎道。

顧景全然不聞,徑自向前走去,蕭然連忙跟上。

隻見他們走到一處冰窟內,眼前一處幽譚,碧綠幽冷,幽譚邊生長著一種綠色的植物,周邊有銀光圍繞,想必這便是那聖物了吧。

蕭然不假思索的去取,顧景忽然一驚,連忙道:“先彆……”,隻見一道銀光襲來,顧景上前推開他,卻被銀光擊中,落入譚中,蕭然驚住,“顧景!”

“無事,不必管我,趁現在,去取!”

蕭然當即立決回頭拉住顧景,顧景半個身子浸入譚中,寒氣侵入,蕭然一咬牙將他拉了上來,隨即取了聖物,隻是顧景身子漸漸冰冷,蕭然將狐裘脫下披在顧景身上,“快走!”。

當他們趕回來的時候,劉姨身子早己僵硬,嚥氣多時了,還是來晚了一步,蕭然跪在地上雙眼通紅,看著黑暗逐漸吞噬靈魂,再無生息。

離開的人越來越多,留下的越來越重要。

顧景也因此留下了寒疾,寒冷常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