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按常理來說,他來梧桐裡接任差司,徐奉這位前任差司是要與他交接一下的,不過徐奉此次並非高升,而是身體抱恙選擇求退,還是有些不同。

“稟差司大人,徐大人說他身體不適,就不留在這裡給您添亂了。”

尚慶來行了一禮,恭敬的迴應。

陳牧聽罷,神色冇什麼變化,旋即便道:“三班人馬就地解散,按以往慣例照舊行事,你們七人隨我去堂衙,彙報一下梧桐裡的境況。”

徐奉身體抱恙是確有此事,但還不至於在他來之前就走了,估計是不太想見他,他對此倒也並不在意,同為許紅玉的部下,餘家的從屬,不會給他使什麼絆子,可能隻是不太願意以衰老病退的前任差司身份,與他這個接替的新任差司在城衛司見麵。

陳牧對此倒也並不在意,畢竟徐奉在他來之前已經佈置好了,召集了三班人馬,又明顯對尚慶來等差頭有所交代,算是將該做的事都做了,麵子上足以過得去。

很快。

眾多差役解散,各做各事,而尚慶來等七位差頭,以及隨著陳牧而來的劉鬆李鐵等人,則一同跟著陳牧走進堂衙,到內部議事。

其實梧桐裡的情況,陳牧之前已經從小荷那裡瞭解了個大概,說要聽取尚慶來等人彙報,更多的是對這七個差頭稍微分辨一下,之後還要指派這些人做事。

目前大致看得出來,七個差頭當中,是以尚慶來為首,此人也是與徐奉關係最近的差頭,據陳沐所知好像是徐奉的遠房親家,不過做事倒是很有分寸,對他這個新任差司畢恭畢敬,言辭與行為上冇有半點僭越,並不依仗背景而對他這個年輕差司有輕視。

“鱷魚幫、流沙幫、盜幫……這七家幫派關係錯綜複雜,或有衝突,或有聯合,然後是南家、鄭家,這兩家都有親屬在內城做事,本身也是傳了幾代的豪強,勢力龐大,家中聘用的護院武師數十人,家奴更有數百人……”

尚慶來侍立在一旁,介紹著梧桐裡諸多勢力。

雖然其中很多陳牧都已知曉,但相比起小荷的介紹,尚慶來所說的則更細節一些,具體到誰家女兒做了誰的二房,哪家幫派又涉及什麼生意而與另一邊聯手。

不過陳牧對此其實並不是很感興趣,說白了他到梧桐裡來擔任差司,也就隻是占個位子,並不打算做太多實事,更多的仍然是以自己的武道修行為主。

實際上。

以他如今的實力,縱然七家幫派兩家豪強麾下勢力強大,任何一個都不遜於城衛司,但也完全有資格說出一句‘我話講完,誰讚成,誰反對’。

當個人實力達到易筋的層次,那就是一個截然不同的領域。

然而正當陳牧一邊聽著彙報一邊思忖時,忽然外麵卻傳來了一陣吵鬨的聲音,人數似乎相當之多,以至於都傳到了堂衙當中。

正在彙報的尚慶來語氣停頓了一下,往外麵看了一眼。

“大人,我去看看。”

旁邊另一位差頭很快做出反應,向著陳牧行了一禮,然後迅速走了出去。

但隻過了片刻,他就重新走進堂衙,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差司大人,是鄭家的人,還有流沙幫的一些人,好像盜幫也有人。”

此言一出。

其他眾多差頭紛紛麵麵相覷。

今天是陳牧這位新任差司上任的日子,鄭家和流沙幫就這麼巧的一起出現,還混雜著盜幫的人,怎麼想都不可能是來替陳牧接風洗塵的。

“看來我還是有些名氣的,剛一來,就能引起這麼大的動靜。”

“走吧。”

陳牧神態平靜,緩緩的站起,往外走去。

尚慶來等眾多差頭一陣麵麵相覷後,趕緊跟了上去,一同走出堂衙。

城衛司正門外。

數百人將寬敞的門外街口圍的水泄不通。

就見一個人被繩子捆的結結實實,鼻青臉腫的跪在城衛司的正門口,旁邊則橫躺著一具屍體,屍體是個女子,約莫二十來歲的年紀,看上去似乎剛死不久。

外圍則是一大片魚龍混雜的人馬,有被一群護院武師簇擁在中間,穿著華貴錦袍的中年男子,也有挎著一柄鋼刀,臉上有一道疤痕,氣勢駭人的粗獷壯漢。

守在城衛司門口的幾個差役,此時都有些懼意。

對於他們來說,要是一般屁民過來鬨事,早就一腳踹過去了,根本不可能等到事情鬨大,驚動裡麵的上司。

但這次情況卻完全不同,那挎著鋼刀的刀疤臉,在當地可謂是凶名在外,乃是流沙幫的幫主,在梧桐裡幾乎無人不知,甚至能止小兒夜啼。

那被簇擁著的錦袍男子,更是南街鄭家的老爺鄭宏,鄭家在當地就更不用說,橫行霸道比起流沙幫猶有過之,強搶民女都是小事,鄭宏的長子鄭毅曾在酒樓裡與人言辭上生了點摩擦,便令家丁將人當街活活打死,隨即揚長而去。

甚至當時還有城衛司的差役在巡邏,鄭毅當著差役的麵將人打死後,更直接放話讓差役去‘洗地’,事後這件事更是石沉大海,冇有掀起半點風浪,可見鄭家的氣焰。

在城衛司當差役,首先就是得擦亮眼睛,分辨出能惹的人和不能惹的人,鄭家和流沙幫在這梧桐裡,就屬於是不能招惹的存在。

守門的差役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不斷的往城衛司裡麵望去,終於是看到了以陳牧為首的一群人從裡麵走出,趕緊向著陳牧恭敬行禮:“差司大人。”

流沙幫幫主、鄭家鄭宏,這根本不是他們小小差役能應付的人物。

看到陳牧帶著一群人走出來,鄭宏微微一笑,衝著陳牧拱了拱手,道:“百聞不如一見,陳大人果是年輕有為,我在陳大人這個年紀時,還在天天留戀花街,連家裡一個尋常鋪子都管理不好,陳大人卻已是一司之主了。”

這話聽著像是恭維,但落在耳中卻又十分彆扭,聽的劉鬆李鐵等人都暗自皺眉。

陳牧神色如常,打量了鄭宏一眼,隨即看向門前那具屍體,以及旁邊被捆綁跪著的人,這一看之下,卻是眉頭微蹙。

因為那個跪著的人他認識。

正是他的二叔,陳茂。

這不聽說陳牧忽然平步青雲,一下子發達,想要上門和這個侄兒重新拉上關係,但之前賣他妹妹的事讓他冇能厚著臉皮上門。

雖然如此,作為陳牧的二叔,處境也仍然是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許多過去對他不屑一顧的幫派人物,見了他都開始主動打起招呼

一些人甚至主動結識,陳茂自然是樂意見得,漸漸也混的風生水起。

陳牧對此其實也有些耳聞,但一來陳茂不是主動打著他的名號在外麵做事,

二來也冇聽說陳茂打著他的名號去做什麼惡事,所以也就冇有太多理會。

現在此人鼻青臉腫五花大綁的捆住跪在地上,就跪在這城衛司的門口。

早在認出陳茂身份的那一刻,陳牧心底就如明鏡般清楚,顯然是有人對他來梧桐裡任職十分不滿,這第一天就給他上眼藥來了,而且看樣子多半還是早有準備,蓄謀已久。